OpenAI是否已经“大而不能倒”？

编者按：当英伟达买入5万亿市值俱乐部的同时，OpenAI也已经成为庞然大物。AI是否有泡沫？OpenAI又是通过循环融资，构建“AI闭环经济”？

关于这些问题，本文整理两篇最新对OpenAI的解读，来进行探究。

很多人没有意识到，OpenAI 早已脱离“初创公司”的标签，跃迁为体量难以估计的庞然大物。

截至目前，OpenAI仍未盈利，年收入仅相当于亚马逊销售额的 2%。除了承载着「有望催生近乎神明的人工智能、帮助治愈癌症、彻底改变我们的工作与生活方式」的期待之外，它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尽管如此，这家公司身上依然洋溢着希望与激情。

但有没有想过，如果 OpenAI 失败了呢？

确实有人担心，借由一系列旨在增强财务状况、却又复杂而不够透明的技术与资本交易，OpenAI 已经变得「太大而不能倒」。

换句话说，如果围绕首席执行官萨姆·奥特曼对人工智能未来的愿景最终无法兑现，那么那一部分被寄望于避免美国经济落入衰退的增长动能，可能会面临系统性风险。

对一家初创公司而言，这样的处境十分罕见：在互联网泡沫时期，几乎没人会去设想 Pets.com 倒了会怎样。可 2008–2009 年对银行体系的救助、以及对克莱斯勒和通用汽车的纾困，已经展示过「太大而不能倒」会在美国引发什么后果。

微软首席执行官萨蒂亚·纳德拉与 OpenAI 首席执行官萨姆·奥特曼在旧金山合影 ｜图源：Wall Street Journal

无论是有意布局还是偶然碰撞，奥特曼都把 OpenAI 的估值推到了 5000 亿美元的量级；与此同时，特朗普政府以国家安全与经济安全之名推行「挑选冠军」的政策。白宫一直积极保护美国的 AI 发展——这被视为推动经济增长的关键力量，否则增长可能会更为疲弱。

更进一步，一些人押注：人工智能与机器人技术也许能成为化解美国债务困境的解方。正如科技投资者David Sacks 斯多年前在社交媒体所说（当时他还不是白宫的「人工智能沙皇」）：「一个负债超过 30 万亿美元的经济体需要人工智能带来的生产率提升。」

最近几天的一连串事件，再次提醒我们这家成立于 2015 年的非营利机构如今何其庞大而重要。

佛蒙特州无党派参议员Bernie Sanders 表示，他认为应该拆分 OpenAI 及其聊天机器人 ChatGPT——考虑到公司今年预计收入不过 130 亿美元，如此表态颇为震撼。

经历漫长的重组后，OpenAI 宣布了一系列举措以简化公司结构，从而更便于吸引私人投资，并为未来上市铺路；市场上不乏讨论它可能成为首个市值达到万亿美元的 IPO。OpenAI 主席 Bret Taylor 周二在博客中纪念这一时刻，并强调其目标是「旨在造福所有人」。

奥特曼延续了他以往的利他主义表达：他预测超级智能（或通用人工智能）将有助于治愈癌症并拯救人类。「我认为通用人工智能可能对人类的生存是必要的——我们的问题似乎太大了，如果没有更好的工具就无法解决，」奥特曼几年前在推特上写道。

资本市场上的联动更加直观：微软将持有 27% 的股份，受此消息提振，其股价上涨、市值突破 4 万亿美元。本周稍后，先前宣布计划向 OpenAI 投资 1000 亿美元的英伟达，成为首家市值达到 5 万亿美元的公司。科技巨头与股市对它们的依赖之间的联系，已经显得十分显著。

本世纪初金融危机给我们的教训并不只在于银行「太大而不能倒」，还在于它们之间的联系紧密到「倒不得」。大型金融机构的复杂工具与体系彼此交织，当某些参与者濒临崩溃时，就会威胁到美国金融系统的稳定，于是政府不得不推出救助与其他非常规措施。

没有人说 OpenAI 参与了虚假贷款或次级抵押贷款之类的业务。但这家初创公司确实与科技行业的关键支柱企业，例如芯片与以太网线等这类 AI 计算革命的核心驱动力，达成了复杂的合作交易。微软、英伟达与甲骨文等公司正在与 OpenAI 深度合作，而 OpenAI 也承诺在未来几年进行大规模采购，以实现其增长目标。

支持者会辩称，这只是精明的交易安排：比如，英伟达之类的企业在投资一家做市型的初创公司，而 OpenAI 则利用其高额的私募股权去收购实体资产。

对他们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足以撼动上一轮科技浪潮中的赢家格局。毕竟，在一些人的眼里，OpenAI 集苹果、Facebook、谷歌与特斯拉于一身：它像一家拥有无限潜力的公司，既能颠覆智能手机市场、搭建自有社交网络、取代搜索引擎、引领机器人时代，也能重塑几乎所有商业与行业。

「我认为，考虑到人工智能的规模，这个行业严重低估、也投入不足。」微软人工智能首席执行官穆斯塔法·苏莱曼前几天在加州门洛帕克的佩利媒体中心对我表示。

他回避了外界对 OpenAI「过大到不能倒」的担忧，转而描绘更乐观的前景：AI 投资已经展现出「能力的真正指数级提升」，而未来的投入还将「推动能力的惊人提升」，并且会颠覆「几乎所有行业」。

然而在另一些人看来，OpenAI 更像郁金香狂热、或大萧条的前兆，抑或下一轮互联网泡沫。更糟的是，他们认为 OpenAI 是一台扼杀就业的机器，是一群一心只想制造「弗兰肯斯坦」的疯狂科学家。

但归根到底，一切取决于 OpenAI 能否成功。若成功，它可能带来相当于「神兵利器」的生产率跃迁，治病、增效、重塑工作与生活都有可能落到实处；若失败，这家通过复杂交易强化自身、与关键基础设施彼此捆绑、被赋予巨大期待的公司，或许真的会把风险传导回更大的系统。

那么，OpenAI 如何利用新的资本方式，推动自己公司的市值增长十亿美元，走到如今大而不能倒的境地？

OpenAI 首席执行官萨姆·奥特曼表示，技术革命的驱动力不仅仅在于技术本身，他还认为，新的付费方式也是驱动技术革命的重要因素。

「人们总是非常关注技术创新。但真正推动进步的是人们也想办法在金融模式上进行创新，」他最近在 OpenAI 正在德克萨斯州阿比林建设的数据中心现场说道。

在过去的几年里，奥特曼先生的公司找到了不同寻常且富有创意的方式，来支付实现其雄心壮志所需的计算能力。

OpenAI 与芯片制造商、云计算公司和其他公司达成的许多交易都存在着奇怪的循环论证。OpenAI 先从科技公司获得数十亿美元，然后再将这些数十亿美元返还给这些公司，用于支付计算能力和其他服务的费用。

行业专家和金融分析师对这家初创公司的创新精神表示欢迎。但这些非传统的安排也引发了人们的担忧，即 OpenAI 在构建这项仍具有高度投机性的技术的同时，可能助长潜在的金融泡沫。

以下是一些不同寻常的财务协议，它们有助于推动 OpenAI（人工智能革命的代表人物）实现其雄心壮志。

从 2019 年到 2023 年，微软是 OpenAI 的主要投资者。这家科技巨头向这家初创公司注资超过 130 亿美元。之后，OpenAI 又将其中大部分资金回流到微软，用于购买云计算能力，以推动新型人工智能技术的开发。

到去年夏天，OpenAI 已经无法从微软获得所需的全部计算能力。因此，它开始与其他公司签订云计算合同，其中包括 Oracle 和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初创公司，例如 CoreWeave。

今年，OpenAI 签署了三项不同的协议，同意向人工智能数据中心建设公司 CoreWeave 支付超过 220 亿美元的计算能力费用。作为这些协议的一部分，OpenAI 获得了价值 3.5 亿美元的 CoreWeave 股票，这些股票最终可能有助于支付计算能力的费用。

同样，软件和云计算巨头甲骨文公司已同意投资 3000 亿美元，在德克萨斯州、新墨西哥州、密歇根州和威斯康星州为 OpenAI 建设新的数据中心。未来几年，OpenAI 将向甲骨文支付大致相同的费用，以使用这些计算设施。

2024 年 10 月，阿联酋参与了 OpenAI 的一轮融资。如今，与阿联酋政府关系密切的 G42 公司正在阿联酋为 OpenAI 建造一个价值约 200 亿美元的数据中心综合体。

上个月，英伟达宣布计划在未来几年向 OpenAI 投资 1000 亿美元。这笔资金或将用于 OpenAI 新建数据中心。随着 OpenAI 从英伟达购买或租赁专用芯片，英伟达也将向 OpenAI 投入数十亿美元。

两周后，OpenAI 与 AMD 签署协议，允许 OpenAI 以每股 1 美分的价格购买至多 1.6 亿股 AMD 股票。这相当于该公司约 10% 的股份。这笔资金可以为 OpenAI 建设新的数据中心提供额外资金。

OpenAI 每年从付费用户那里获得数十亿美元的收入，这些用户购买了 ChatGPT、计算机编程工具和其他技术。但据一位熟悉该公司财务状况的人士透露，OpenAI 的亏损仍然大于盈利。

如果该公司能够利用其新建的数据中心，在未来几年内显著提升人工智能技术并扩大收入，那么它就能像奥特曼先生所认为的那样，成为一家可持续发展的企业。但如果技术进步停滞不前，OpenAI 及其众多合作伙伴可能会损失惨重。像 CoreWeave 这样规模较小的公司，为了建设新的数据中心而背负巨额债务，则可能面临破产。

在某些情况下，企业会采取对冲策略。例如，如果人工智能市场增长速度不如预期，英伟达和 AMD 可以选择减少向 OpenAI 提供的现金和股票。但其他企业则可能背负巨额债务，这可能会对整体经济产生连锁反应。

资料来源：

1. Is OpenAI Becoming Too Big to Fail?  OpenAI是否以及大而不能倒？,WALL Street Journal

2. How OpenAl Uses Complex and Circular Deals toFuel Its Multibillion-Dollar Rise, OpenAI 如何通过复杂且循环的交易，推动其数十亿美元的崛起？, NYTIMES